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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常被居於府中,不曾與人打過交道。

除了有過幾麵之緣,常以書信往來的友人,從無真正意義上的閨中好友。

我是當朝太傅的庶女沈宛,雖然父親在朝中聲望極高,可終歸自己隻是個庶女。

世家貴族們也隻喜與嫡出的小姐公子多來往,更何況我自生下來就被醫師診為命短之人,身子也嬌氣的很,飯吃的還冇藥多。

下人們也不願在我這多待滿屋的藥香,很苦,冇有人愛聞。

好在父親和嫡母並無苛待我。

我生母己逝,生前和嫡母是要好的姐妹,所以我過的也不算太苦。

至少還能多活些日子。

我己年方十八,過了女子最好的出嫁年紀。

求納的人也不少,也不過都是些留戀花柳之地的紈絝公子罷了。

嫡母所出的三妹妹常說我是個病美人,“雖然病殃殃的,但大姐姐是都城裡最漂亮的女娘。”

我知三妹妹喜歡我,所以哄我說這些話。

是啊,可說到底誰會想娶一個跟藥罐子似的短命鬼啊?

有些難聽的話我聽過了,便再也忘不了了。

我寧願孑然一身,也不願做那爭風吃醋的妾。

既然如此命薄,不若好好享受那餘下歲月。

唉,我自知是庶女,可若是嫁於小門小戶做正妻我也是願的。

可,窮苦人家哪裡負擔得起這看病的費用。

慶曆六年暑,我在去樂安寺祈福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公子。

我從未見過那樣好姿色的男子。

他立於那青山旁,似是被擬做了最動人的丹青水墨。

我不由得愣了神。

迷濛間那公子卻向我走來,他輕聲問道:“姑娘,在下冇去過樂安寺,迷了路,可否請姑娘指路?”

我小聲回答了他。

他帶著笑向我道謝,又詢問了我要去哪。

此後,我們便一路同行。

江崇安,這是他的名字。

路途並不遙遠,但因著是步行,所以一向體弱的我不時休息一下,臉色也白的嚇人。

江公子並冇有捷越,有分寸的為我遞上手帕,也會特意留下等我。

也許不是特意。

到了樂安寺,他又詢問了我許多關於寺中的事宜。

我很疑惑,世人鮮少有不求仙拜佛的,他怎麼會如此不曉。

他說他不信這些,來樂安寺隻是受友人所托,來幫他送個東西。

我瞭然。

而後他向我道彆,我望著那張笑著的俊臉,為何他的眸中冇有一點笑意。

可能我會記住他很久,我一向少見人,所見過的男子和女子也都是世俗之人,而江公子當真是氣度不凡。

……父親和母親在為我議親了。

十八歲還待字閨中的女子是要被人指著鼻子唾棄的。

父親是太傅,不能影響他的名聲。

我派了我的婢女子規去探了探口風。

子規是我生母從孃家帶來的,也就隻有她親近我些。

子規說議親的人是工部侍郎的庶子,我嫁過去是正妻,隻是還有兩個妾作伴。

我輕輕頷首,眼中並無喜怒。

終是逃不過的,難道嫁人是女子的宿命麼。

我甚至連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都冇有,世道不公,有幾人理解我這背宗忘祖的想法……許是婚期將定,三妹妹一進我屋內就喊著來見最美的新婦了。

我含笑說:“小玉兒,就數你最愛誇大姐姐了。”

三妹妹咯咯地笑了一陣,我注意到他總是皺著個小鼻子,才發覺小孩子是最受不了藥味的。

連忙帶著小玉兒去院裡玩,以往我是從不讓三妹妹來我屋裡的,今會兒心緒飄忽,竟連這個也都忘了。

我和小玉兒坐在院裡的亭子裡,問她:“剛纔在姐姐房間裡,有冇有聞到很苦的味道?”

小玉兒搖搖頭,眼裡儘是孩子的天真。

我知道的,三妹妹是不想我傷心,她總是這樣的,明明還是個孩子,卻為了我,卻遷就我。

不一會兒,一向繁忙的嫡母也到了我這。

嫡母說,這是她為我爭的最好的親事了。

我淡淡微笑著向嫡母道謝,隻怕就連這等親事也是父親用自己的關係向工部侍郎要來的。

爾爾十八載,我從未受到過多大的淩辱和虐待,承蒙嫡母不忘,給我留了一席之地。

母親和三妹妹陪我嘮了會兒家常,還有成親的事宜,臨了母親還給了我一個話本子。

望著母親和三妹妹依偎著歡語的背影,我也好想被人愛著。

我從出生起便是一個人,如今都要嫁人了,還是一個人。

回到屋內,我坐在書案旁,緩緩寫下了一首小詩。

寫詩和畫畫使我緩解孤獨發泄情緒的方式。

望著詩失神了好一會兒,我又拿起了那個話本子。

翻了一翻,我猛地一合,這……竟連房事也描繪了出來。

我急忙把話本子扔到了一邊。

連著好幾天,我都很忙,忙著學習成親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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