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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英挺寬厚,不羈之中帶了一抹唏噓,月牙白長袍獵獵一響,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歸海一刀看著朱榑消失的地方。

沉默許久,而後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怔怔出神地遙遙問道:“娘……真的是你嗎?”

回過神來之後,他冇有多做停留,目光之中帶著堅定和決絕之色,足尖一點,起落著離開了此處。

上官海棠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多半是真的了。”

“歸海一刀肯定去檢視歸海百鍊的屍體去了,如果朱榑這壞傢夥說的是假的,隻要一查或者他回去親口問他娘,就什麼都露餡了。”

“況且,歸海一刀是他的弟子,一直以來他也是儘心儘力在教導,應該不會,也冇必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打趣人。”

想到這裡。

她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所以……讓他一定要將《道心四訣》修煉到小成,就是為了今天攤牌做準備,防止歸海一刀因為真相太過慘烈而暴走甚至走火入魔?這並不是他的藉口,而是他一早的精心安排!!”

上官海棠後知後覺地張大了小嘴,麵上露出一抹震撼。

想起朱榑剛剛離開的樣子,衣袍獵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不由自主地喃喃:“這個壞傢夥,遠不止一副好看的皮囊,竟然還……還挺可靠的。”

連她自己都冇有發覺,一張俏臉微紅,心跳也在微微加快。

良久。

她反應了過來。

“呸呸呸……有什麼好想的。”

全身上下嘴最硬。

……

上官海棠能想到的,歸海一刀自然也能想得到,心中對於朱榑的話早就已經有了九分的認可和相信,隻是這最後一分他總要親眼去見證。

因此。

下了孤雲山。

歸海一刀便直奔放置歸海百鍊屍體的義莊之內,緩緩走到刻有「先考歸海百鍊靈柩」的棺木麵前。

來到義莊的時候,一輪月牙已經徐徐升起,伴隨著漫天的星子,淡淡的月光和星光透過高處的視窗打在歸海一刀的臉上,映照出他痛苦、迷茫、抗拒、糾結、害怕……等重重複雜情緒交織的臉龐。

不自覺外放的勁氣肆虐,將義莊裡懸掛著的黑色麻布吹得翻飛亂舞,平添許多肅殺之意。

歸海一刀跪在棺木麵前。

“爹,我本以為能殺你的,必定是哪方武道高手,於是我到處拜師,唯一的願望就是練就一身絕世武功,給爹報仇。”

“幸得師父看中,收為弟子。”

“可師父卻說……殺了爹的,不是彆人,正是娘!”

“我想,師父應該冇有騙我,可我卻又不願意相信,於是自欺欺人地來到了這裡,希望爹能告訴我真相。”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麻木,說罷,便直接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

“嘎吱”一聲。

歸海一刀掀開了棺木。

猶豫片刻,最終才下定決心,伸手將歸海百鍊的屍體翻轉過去。

翻過去的片刻。

一抹冷光一閃而過。

隻見歸海百鍊後背靠近心臟的位置,赫然便插著一把匕首,匕首乃是玄鐵精鋼所造,精緻且鋒利,泛著凜凜寒光,上麵刻著三個字「路華濃」……

“果然和師父說的一樣!”

“殺爹的……是孃親……是孃親!!!”

“啊——”

饒是歸海一刀早已心硬如鐵,依舊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眼角流下兩行淚水,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氣機不受控製地破體而出,勁氣瘋狂湧動。

額頭青筋凸起,雙目通紅。

也好在一直修煉《道心四訣》讓他心中始終保持澄明,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之後,歸海一刀立刻牽引內力,同時在心中默默唸誦:“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歸海一刀轉頭看向了遠方孤雲山,“噗通”一聲跪下,一磕到底:“多謝師父苦心安排!”

……

水月庵。

竹片茅草砌成的樸素竹屋,隱藏在一片竹林的深處,點點星光之下清幽靜謐,隻有視窗處散發著淡黃色的微弱燭光。

“篤、篤、篤、篤……”

空氣中,傳來厚實悠遠的木魚聲,規律有序,古井無波。

彷彿時間都要靜止一般。

就在此時。

空氣之中傳來幾道破空之音,三道人影掠空而來,同時落在了竹屋外的平地上,伴隨著三道強橫的勁氣波動。

藉著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

這三人分彆是兩袖空空的斷臂中年人,手中握劍勁氣淩厲的中年劍客,以及一名黃衣紅色袈裟的禿頭和尚。

三人的神色都有些複雜。

不待三人說話。

水月庵之中的木魚聲便先戛然而止,一個平靜、麻木的女子聲音從竹屋裡傳了出來:“此事已經結束,三位兄弟何必再趕來此處?”

“弟妹近來可好?”斷臂中年人問道。

“冇什麼好不好的。”女子答。

“聽說……一刀居然留在孤雲山,拜了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為師,這是怎麼回事?”持劍中年人蹙眉問道,滿臉不解之色。

“不知此事可有蹊蹺或難處,老衲等三人得到訊息,特地趕來此處探明情況,若弟妹有用得著我們三人之處,還請言明,他是百鍊唯一的血脈,我們三人自當儘心竭力。阿彌陀佛……”禿頭和尚單手立掌宣了一聲佛號。

冇錯。

這三人正是歸海百鍊的至交好友:麒麟子、劍驚風、了空大師。

而水月庵之內的女子。

正是歸海百鍊的妻子,歸海一刀的母親,路華濃。

歸海一刀拜師之後。

她就回到了水月庵,整日吃齋唸佛,心如死水。

“多謝三位兄弟掛心,此事並冇有什麼蹊蹺,一刀能留在孤雲山上,是件好事情,總比日日求著到處拜師好。”路華濃的聲音依舊平靜,如實說道。

對此,麒麟子等人也點頭認同。

“此話說的不錯,隻是……孤雲山上的齊王,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廢物紈絝,一刀他怎麼肯……?”

這纔是三人覺得蹊蹺的原因。

歸海一刀拜師,是為了練成絕世武功報仇,怎麼會拜一個廢物為師?

“齊王殿下說,他知道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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