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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後體弱,但終歸是皇後,雖膝下無子,但隻要她活著一天,就意味著旁人越不過那條線,如今倒還為自己的庶妹牽線了。

麗嬪舉著茶杯,笑眼看著如嬪越走越遠的背影,眼中閃過興味和好奇。

這如嬪慣是個高傲又蠢的性子,不知遇上了那身為秀女的陳涵兒又會是怎樣一副熱鬨的場麵。

陳涵兒尚且對外麵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她此刻正在皇後的寢宮跪著聽訓。

她們兩姐妹長得有些像,隻不過皇後太瘦了,相比之下她一眼看著就要更年輕貌美些。

身為嫡姐,陳皇後對眼前這個庶妹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剛出嫁那會兒,及腰高的小女孩兒一轉眼就和她一般高了,還被家中送來為陳家延續富貴榮華。

陳皇後隻覺得痛心,但是當她看見庶妹眼中潛藏著的野心時也不再多想了。

陛下年輕俊美,威儀天下,如今有了機會讓她成為陛下的宮妃,自然是願意的。

想到這些,陳皇後斂了眸,著人拿來手帕淨手:“家中母親可好?”

陳涵兒應了一聲,恭敬地垂下頭回道:“回娘娘,嫡母在家中一切都好,就是思念娘娘。”

母親……

陳皇後歎了聲氣,隔了半晌才問她:“父親在你來時交待過什麼,如實說來,切不可有半分隱瞞,否則,丟的不是你一個人的麵子,而是我整個陳家的麵子。”

陳涵兒被她的厲聲嚇了一跳,急忙回:“父親隻說進宮以後一切都有娘娘安排,我隻需、隻需安靜等著,旁的再也冇說什麼了——”

“當真!”對上陳皇後淡漠著掃來的視線,陳涵兒後背發涼,點了點頭。

文秀輕輕給陳皇後捏著肩,對於地上跪著的陳涵兒不看一眼,直到陳皇後微微動了一下。

“本宮知你心急,但這事急不得,今日隻能讓你與陛下見一麵,最多讓你去敬杯酒,旁的就休要想了。”

陳涵兒抬起臉來,麵上閃過一絲喜意,“是,我都聽嫡姐的——”

出了未央宮,陳涵兒的笑臉掛了下來,她側過頭望了一眼眼前這座宮殿,伸手往自己的袖子裡摸了摸,裡麵一個冷硬的小瓷瓶安安穩穩地被放在原處。

這是臨走之前母親拿給她的東西,母親說的果然冇錯,皇後哪有那般大度,定是不願意幫她的,隻是見個麵敬個酒如何能讓陛下記住她,最好的辦法還不是……

她輕嗬一聲,抬腳往禦花園去。

賞花宴已經快開始了,各宮的主子已經坐上了各自的位置,眼尖的也瞧見了外圍的一些秀女,心裡有了思量,卻也冇說什麼。

“皇後孃娘駕到——”太監高聲道。

眾妃嬪緩緩起身,一齊跪下行了大禮。

今日畢竟是賞花宴,皇後穿了一身鳳紋織錦緞宮裙,看著尊貴且華麗,隻不過她那張臉依舊氣色不好,幾乎要襯不起這般華貴的裙子。

“都起來吧。”

“謝娘娘——”

“今日是賞花宴,來的也都是自家姐妹,大家不必拘束。”

安修容笑了笑,附和著陳皇後的話:“娘娘說的是。”

外圍的秀女們圍坐著,皆守著規矩冇敢議論出聲,這時蘇寧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陳涵兒並不在秀女座上。

她臉色未變,抬手給自己添了杯茶。

稍作片刻,外麵又有太監高聲道:“陛下駕到——”

這次,所有人都起了身。

守在角落處的陳涵兒心臟開始越跳越快,幾乎要抑製不住地跳出來。

隨著腳步聲漸近,她微微抬了下眼,隻看見一襲玄色的龍袍,帶著威嚴和沉穩的氣息,壓得人近乎要透不過氣。

宋玄坐在了主位上,淡淡道了句平身。

所有人起身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剛剛是冇有什麼人說話,但是宋玄一來各自便有了話說。

李貴妃今日穿的一襲柳青色芙蓉滿開羽紗裙,頭上戴著玉垂扇步搖,不似她平日裡的那般明豔,卻彆有一番韻味。

她搖著扇子,微微擋臉,對著上方的宋玄輕道:“陛下一來,眾姐妹們可心生歡喜了。”

宋玄看向她,眉梢微挑:“今日倒是穿得素淨。”

“陛下慣會取笑臣妾,臣妾何時就穿的張揚了。”李貴妃嬌嗔了一句,給宋玄投去一個眼神。

如嬪笑著接了話:“貴妃娘娘素日裡愛穿紅色,陛下說的是,今日娘孃的確穿得素淨了些。”

她這句話乍一聽冇覺得有問題,但李貴妃就覺得聽著不舒服,正想說什麼,卻見如嬪嘴邊揚起笑來,話題扯向了小公主。

“陛下許久未來看臣妾了,小公主近日來愛笑極了,臣妾真是一步都捨不得離開她。”

“是嗎。”宋玄微微轉了眸看著她,若不是知道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讓雲台殿內的宮人出來,或許他就真有幾分信了。

心思都用到了彆的地方,還能說出離不得公主的這番話,宋玄無聲看著如嬪,冇再吭聲。

外圍,秀女們離得遠看不見天顏,但是依稀能看見影子。

蘇寧卻意外在那角落中看見了正抓著袖子側身對著她的陳涵兒。

陳家的庶女蘇寧是知道的,畢竟有一位身為皇後的嫡姐,陳家的名聲也越來越大,但是相比之下這位庶女陳涵兒卻知之甚少。

陳家要想鞏固地位也該派個聰明機靈點兒的纔是,這個陳涵兒雖也有些小心思,但終究不能算聰明,如今不知又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要說起百花的豔麗,在臣妾眼中還比不上新入宮的秀女們呢,各個年輕漂亮又水靈靈的,叫臣妾看了都歡喜。”眼看著如嬪要將陛下的注意力移開,李貴妃笑著拿扇子遮了半張麵。

陳皇後看了她一眼,目光轉瞬即逝,溫和著道:“臣妾想著這些新入宮的秀女們在宮裡學著宮規也枯燥,不如一起來這賞花宴熱鬨熱鬨。”

宋玄淡淡地掃了一眼,隨意道:“能讓皇後覺得歡喜是她們的福氣。”

陳皇後牽起嘴唇笑了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緩緩抬眸看向宋玄:“不知陛下是否還記得當年臣妾嫁入東宮時臣妾的妹妹也相送了的,一晃幾年過去了,涵兒也長成了個大姑娘。”

宋玄手指指腹摩挲著杯壁,將陳皇後的心思看破,卻也不說破,隻微揚了一聲:“哦?”

“涵兒,還不來拜見陛下。”陳皇後說著,撤回了視線,雙目看著一個方向,表情有些僵硬地停在臉上。

陳涵兒自角落走出,可以看出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頭上的簪子都是一個小小的秀女不會有的。

“臣女陳涵兒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陳涵兒行了跪拜禮,在宋玄道了起身後適當抬起頭看了一眼,隨即便微微紅了臉。

這般反應,在場的宮妃們都是知事的,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卻有些鄙夷,不過一個尚未被冊封的秀女,在這宴的上行為舉止到底有失分寸。

陳皇後將陳涵兒的反應看在眼底,輕蹙著眉,卻還是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話說完:“臣妾身子不好不便飲酒,這杯酒就讓涵兒替臣妾敬給陛下吧。”

若是要但論起來,陳涵兒的容貌隻能算清秀可人,在一眾宮妃們的映襯之下,這點清秀可人也就更顯得不重要了。

宋玄聽了冇反應,神色淡淡的,似乎冇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涵兒,還不去。”陳皇後瞥了一眼中間站著冇動靜的陳涵兒,又道了一聲。

陳涵兒隻能上前去,走到了宋玄身側,捧起酒瓶傾身倒進了杯子裡,這個視角很巧妙,剛好擋住了在她身後李知的視線,外衫微微籠罩著也看不清她手中的動作。

隻見她舉起了杯子,遞到宋玄麵前,垂著眸輕聲細語道:“臣女敬陛下一杯。”

那杯酒一直等到陳涵兒的額角出了汗都冇被宋玄接住。

她的手一直舉著酒杯,不安地微微抬頭看向陳皇後,見對方眼中的冷意,她下意識更將頭低下,艱難地出聲:“臣女敬陛下一杯……”

那杯酒終究還是被接下了。

敬了酒就該退下,陳涵兒也不再逗留,走之前緊緊抓著衣袖,不敢抬頭看一眼。

“今日是賞花宴,陛下能來臣妾就已經很高興了。”等人走了,陳皇後微微笑著看了看宋玄。

宋玄側頭,話音冷沉:“皇後身子不適就該在未央宮靜養,辦這賞花宴勞身又勞神,依朕看,不如不辦。”

陳皇後的臉色微變,聞言垂首道:“臣妾知道了。”

宴席上有舞女跳舞,宋玄本無心觀看,誰料心中忽地生出了一股火,緊跟著便是渾身躁動起來。

他眸色一沉,視線轉向陳皇後,帶了些幽深隱暗的怒氣,倏地起了身。

“陛下?”陳皇後似是困惑,叫了他一聲。

“朕有些乏了。”說罷,徑直離了席。

“臣妾恭送陛下——”

出了禦花園,宋玄的狀態已經格外不好了,額頭的汗水滴落下來,眼中的**被他強製壓了下去,他緊握著拳,低啞著聲:“去最近的地方。”

好啊,陳家女果然膽大妄為,當著眾人的麵都敢給他下/藥。

李知都快要急死了,卻又不敢聲張,好不容易扶著人到了最近的華音殿,門一打開,根本來不及跟進去就被扇過來的門打在了臉上。

怎、怎麼辦纔好!

這一不留神可是有損龍體的大事啊!!!

月離在偏殿等了一會兒,午飯都送來了都冇等到有人叫她出去,她想著再等等,等賞花宴結束了她就回雲台殿去。

隻是等著等著卻等來了李知的聲音。

她推開門,在前方不遠處發現了李知焦急地走來走去的身影,想了想,走上前。

“李公公,這是怎麼了?”

李知猛一抬頭,看見月離的時候宛若看見了水中浮木,他怎麼忘了這位主也在華音殿呢!

“快去、你快進去!陛下中了藥,你且進去照顧陛下——”

月離一臉茫然地被推到了殿門前,還欲問些什麼,李知已然打斷了她的話:“我的祖宗你快進去吧,遲了陛下的身子有什麼不好你我的腦袋都難保!”

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月離來不及細想,推開門進了殿內。

殿中的擺設都很簡單,月離急著找人也冇細瞧,最終繞過紗簾,在內殿發現了倚靠在榻上閉著眸看著很難受的宋玄。

她的手指有些輕顫,幾乎有些不敢上前,又不得不輕輕開口,喚了他一聲:“陛下?”

宋玄睜開雙眸,眸色微微發紅,睜眼的一瞬間便辨不清麵前的人影了,隻知是一女子。

他伸手,啞著聲命令道:“過來。”

月離走上前去,輕輕將手指落在了對方的掌心,一瞬間被那熾熱的溫度嚇了一跳,正要後退,卻被麵前的宋玄一把扯了下來,轟地一聲跪在地上,眼中的淚意瞬間就湧了出來。

宋玄的右手狠狠鉗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狠聲問:“是哪個宮的!”

月離膝蓋疼,下巴也疼,眼中的淚珠一顆顆掉在了地上,一雙美目無措地看著宋玄,顫聲輕輕開了口:“奴婢、奴婢是雲台殿的……陛下不認得月離了嗎?”

月離……月離……

宋玄反應了片刻,想起了月離是誰,鉗住她下巴的手改為輕輕撫著她的臉側,最後拂開了她眼角的淚。

一個洶湧而強勢的吻就這般襲向了月離,將她即將出口而又未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裡,像是野獸撲食一般視線緊緊盯著月離,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撕拉一聲,裙衫儘碎……

守在殿門外的李知乾等著著急,直到終於聽到裡麵傳出的動靜時才稍微放下心來,他笑了笑,心裡的石頭落下去一半。

這一下午對於月離來說不亞於自討苦吃,當她已經哭到喊不出聲的時候宋玄依舊冇打算放過她,意識逐漸模糊起來,等她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身下躺著的床既不是雲台殿的也不是華音殿的。

她恍恍惚惚撐著起身,腰間猛地一痛,差點又摔回去。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進來一個穿著淺藍色宮女服的宮女,見她醒了麵上一喜:“姑娘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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