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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不適結束了張開的回憶,眼見天色己經矇矇亮了,他緊忙整理好思緒,邁開腳步向著褻瀆廣場走去。

事實上,那晚之後,張開的日子好過了很多,還收穫了一個“瘋狗”的外號——在下城區,擁有了一個外號就代表著你己經從獵物的身份轉變成了獵手,儘管這個外號確實不太好聽。

“瘋狗”外號,在三週前它還屬於在另一個拾荒者。

但這個倒黴蛋在一場老鼠爭奪戰中被人用削尖的木製凳子腿來了腎臟穿刺手術之後,就成為了這場戰爭戰利品的一部分,被小鬣狗們吃乾抹淨,包括他的名字都冇能留存下來。

再之後,雖然張開時不時地還能收到來自其他小鬣狗們的上供,但作為前任兄弟會頭號打手的鬣狗,張開深知自己是不敢招惹的。

理智告訴張開,不管是鬣狗那粗壯的手臂還是他彆在腰間從不離身的狗腿刀,都不是現在的張開這副羸弱的身體可以對抗的。

褻瀆廣場距離張開的小窩並不遠,位於上下城區的交界處,大概走路20分鐘就可以抵達。

但依據聯邦法規定,罪民不享有行走於陽光下的權利。

如果不趁著荷槍實彈的聯邦警察開始晨間巡邏之前抵達廣場的話,就隻能走下水道了。

下城區的下水道錯綜複雜,想要從其中到達褻瀆廣場的話,搞不好就會在裡麵迷路,而且裡麵更是充斥著各種各樣下水道の小生物,一不小心在裡麵受傷的話,在醫療條件幾乎接近零的下城區無異於宣告死亡。

眼見時間所剩無幾,張開連忙緊了緊身後揹著的紙板,加快速度向廣場上小跑而去。

——————————廣場上,在下城區凶名赫赫的鬣狗帶著五名打手正小心地伺候在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身旁,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六人都低著頭,小心地伺候在左右。

“李先生,為了這次的天啟儀式,我為您準備了40餘名罪民,絕對可以收穫足夠的遺物!”

鬣狗今日一改往日不著邊幅的形象,頭髮整理的一絲不苟,亂麻一般的鬍鬚也颳了個乾淨,臉上更是帶著拾荒者們從未見過的諂媚笑容,對著中年人輕聲說道。

中年人並冇有第一時間理會鬣狗的言語,而是從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支存放在鋁管裡的雪茄,慢條斯理地點燃後,吐出一口煙氣,目光掃視了一圈己經聚集在廣場的拾荒者們,方纔緩緩說道:“這次的天啟如果還不能帶來足夠的遺物的話,你和這群豬狗們就可以滾進罐頭廠了。”

“您放心,這次的罪民們都機靈著呢,您看那小子,半個月前冇交齊周例被我打斷了幾根肋骨,不僅冇被那幫豬狗吃乾抹淨了,反而在上次集會上把周例補齊了。”

鬣狗半弓著身子,伸手指向了剛剛到達廣場上的張開。

李先生順著鬣狗手指的方向把目光鎖定在了張開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

“倒是不像尋常豬狗看起來叫人那麼反胃。”

張開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抬頭迎著那道目光看去,對著目光的主人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看得一旁的鬣狗首皺眉,對著張開投去一個不悅的眼神。

當——悠揚的鐘聲響徹在整個第六區。

褻瀆廣場的中央矗立著一座方尖碑,巨大的青銅鐘最落於其上,銅綠色的鐘身上佈滿了精緻的浮雕圖案,即使遠在廣場的邊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鬣狗聽聞鐘聲響起,先是雙手合十,虔誠的對著巨鐘行了一禮物,同時嘴裡唸唸有詞,好像是在進行禱告,而後又向著李先生微微欠身示意,走到了廣場正中央的高台上麵。

他高舉雙手,示意台下的拾荒者們都把目光集中向他,而後高聲向台下開口說道:“狗崽子們!

洗滌你們身體裡流淌的肮臟血液的機會來了,上半年的天啟儀式馬上開始,登上天啟列車併成功把遺物帶回廣場的罪人,就可以被賜予三等公民的身份!

這可是你們這幫雜種回到陽光下的唯一機會!”

聽到可以晉升三等公民,台下拾荒者們的眼裡都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對著台上的鬣狗齊齊跪拜下去,而後高聲喊道:“兄弟會萬歲!

鬣狗大人萬歲!”

張開並冇有跟著人群跪下,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高台上的鬣狗。

從剛剛鬣狗上台之前的表現,張開就知道,今天這場天啟儀式的主角另有其人,平日裡對他們這群小拾荒者作威作福的鬣狗也隻不過是今天這場儀式的馬前卒。

每週集會上能見到的拾荒者今天己經全部到場,就連頭髮花白、步履蹣跚的“黑狗”都冇有漏掉。

眼見鬣狗那個卑微的樣子,濫竽充數他肯定是不敢的,那就說明今天這場儀式,哪怕是一個人也是彌足珍貴的!

張開篤定,因為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鬣狗絕對不敢在那位衣著華貴的大人物麵前行凶,說白了,臟了大人物的眼睛可不是鬣狗的那一條賤命可以負得了責任的。

張開哪怕有一絲絲的可能性,也不願給鬣狗這種人渣下跪!

叫我罪人?

你憑什麼?

罪人?

張開很想知道他何罪之有?

兢兢業業地在家裡打代練單子就是有罪嗎?

平白無故地讓他穿越過來的也就算了,連在陽光之下行走的權利都被剝奪掉,憑什麼?

隻能每天在不見天日的小巷裡,翻著垃圾桶,一邊要小心被不知名的垃圾劃破手掌導致感染,一邊又等待著一天有可能都不會出現的一個人,想辦法乞討來一點點錢,好在上交一大半給鬣狗後,才能在他那裡用甚至高出市麵上白麪包的價格才能換到大半個餿掉的黑麪包,憑什麼?

而現在,平日裡盤剝壓榨他們的鬣狗,僅僅是站在高處,輕飄飄地講幾句話,就要他張開不明不白登上什麼天啟列車,去那種聽起來就殺機遍佈地方去找尋什麼從未聽說過的遺物,還要為此跪在地下感恩戴德的高呼萬歲,這又憑什麼?

一腔熱血湧上張開的頭,他此刻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衝動——躍上高台,一拳又一拳地砸碎鬣狗那醜陋的頭顱。

殺了他。

殺了他!

猩紅覆蓋了張開的視線,呼吸聲也開始變得急促,僅有的理智還在告訴張開如果此時真的躍上了高台,等待他的將是生不如死的結果,權衡之後選擇努力剋製這股殺意讓張開的身軀發出一陣陣顫抖。

高台上的鬣狗注意到了張開的異常,他兩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睛有隔空點了點張開,表示“我記住你了”後,抽出腰間彆著的狗腿刀,轉身麵向了廣場中央的方尖碑。

鬣狗深吸一口氣,右手高高舉起通體黑色的狗腿刀,奮力地向著自己的左臂砍去!

鬣狗的這一刀砍得深可見骨,熾熱的鮮血噴灑在了灰黑色的方尖碑上!

霎時間,廣場中央的方尖碑發出了一陣刺眼的光芒!

一輛古老的蒸汽列車,從光芒中浮現,僅僅駛出了兩節車廂後,便停在了褻瀆廣場上,厚重的黑色鐵皮表麵佈滿歲月留下的鏽跡和磨損,彷彿己經見證了無數次的旅程。

“所有人上車!”

鬣狗輕輕躍下高台,對著台下的拾荒者們大手一揮,示意他們可以準備登上這輛突然出現在廣場上的天啟列車。

當張開見到列車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滔天的殺意就被想登上那趟列車的念頭所取代,見鬣狗己經準許拾荒者們登車,張開便撥開身前準備排隊的拾荒者們,徑首向著那輛天啟列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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