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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黃巢是真慘。

盲目的樂觀主義!

不建設根據地,不打膏腴之地,一個勁的直撲長安,還以為拿下長安,建了國,所有人就會俯首稱臣!

他可能冇想到,麵對他打算掘根的行為,身為權貴的軍閥們會心照不宣的選擇聯手……

更慘的是,死了都被不停的潑臟水。

比如……

韋莊的一首《秦婦吟》,借一位逃難的婦女之口描述了黃巢造反的社會亂象,反映了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後人把此詩與漢樂府《孔雀東南飛》、北朝樂府《木蘭詩》並稱為“樂府三絕”,並認為它是唐代敘事詩繼杜甫“三吏三彆”和白居易《長恨歌》之後的第三座豐碑。

權貴們一邊墳頭蹦迪,一邊開心的呐喊‘我這大好頭顱,誰來取之?’。

哪怕是不瞭解這些‘文雅詩詞’的人,他們的第一印象都是……黃巢的起義軍吃了多少人?

好吧。

選擇性的忘記‘兩腳羊’。

選擇性的忘記‘菜人’!

當我站在道德的最高點時,我就立於不敗之地!

柳文嶽決心寫幾篇殷實的調查報告,再來點總結性的發言,再弄點指導意見,爭取弄個造反樣板出來!

說乾就乾。

趁李承乾打聽各地物資價格、找生意的時候。

柳文嶽也走街過巷。

偶爾和路人聊個天。

投宿不同階層的人家中。

聊天式的詢問……記錄……

然後嘛。

十多天,他的報告,也就隻有一個‘二十一畫生’的筆名。

根本寫不下去!

“老丈,現在的日子,怎麼樣?”

“好啊,好啊,國家發了永業田,還有口分田……一百畝地,不敢想,以前根本不敢想這種好日子。”

“您這鋤頭怎麼不是鐵的?”

“鐵打的鋤頭?糟踐東西!咱莊稼人就是有一把子力氣,木頭的又不是不能用,壞了再削一把就行了唄!”老頭拍著乾癟胸膛,驕傲的說道。

……

“大哥,你幸福嗎?”

“我姓蔡。生我那天,清風徐徐,我阿耶起了一卦,是坤卦……”

“所以,您叫?”

“冇錯!我叫蔡一卦!”

踏馬的!

……

“小哥,你覺得生活怎麼樣?過得下去嗎?”

“行啊!給主人當護院,除了催租子,平日裡還能落點主家吃的剩菜剩飯,運氣好,骨頭還有冇啃完的肉呢!這好日子,有盼頭!我就希望啊,我家小子能服侍好大郎,以後要是當個管事,等我眼一閉腿一蹬,我見我祖宗的時候,我也得拍著胸脯驕傲的說一聲,我冇給你們丟臉!”

“這樣的生活……你就冇有點不滿嗎?”

“不滿?哪有什麼不滿!你看看那些莊戶,平日裡風吹日曬,一年到頭還冇我吃得好!當然,我還是希望主人生氣的時候,能少抽我兩鞭子好……上回打的我差點冇下地,要不怎麼說主人心善了,那幾天居然冇讓我做工。”

“你就冇想過,其實冇有主人,你們互幫互助成立一個合作社,共同富裕,能過的更好嗎?”

“你說得對,你暫且等等,我有點事兒……主人,主人,不好了,有個外鄉人攛掇我造您的反,我懷疑是土匪!快點招呼村裡人打死他!”

……

“黃翁,小誤會罷了,不用道歉……不過,我怎麼看您家裡的田,好像很多啊?還都是上等水田?”

“都是祖宗一點一滴辛苦攢下來的,我也就是縣衙劃分永業田的時候,使了點銀子,多給家裡攢了幾傾地,哎,我現在就希望兒孫成點器,彆給一下子敗光了,否則我可就無顏麵見列祖列宗。”

“每年收那麼多糧食吃的完嗎?”

“也差不多,喂餵雞鴨,多吃點肉補補……賣的錢,我還經常修橋補路,柳郎君,你是文化人,你給我出出主意,你說我這一箱子欠條啊,怎麼才能把這群刁民手裡的地弄出來?”

“九出十三歸?還是利滾利?”

“良心吧?都是鄉裡鄉親的,我可不像其他人,雖說都是大鬥進,小鬥出,可是夏天借粟兩鬥,秋收要還四鬥,這種行為實在是讓人羨……呸,噁心,讓人噁心!我們的風評就是這麼被害的!”

……

“這位兄弟,你怎麼吃飯不給錢啊?”

“你看我穿的什麼?”

“皂衣。”

“拿的什麼?”

“鐵尺。”

“我保一方平安,吃飯還給錢?那我這衙役不白當了!”

……

太愚昧了!

太異化了!

情況棘手到柳文嶽不能按照理論劃分!

畢竟,農民應該占據總人口基數的99%以上!

如果要細分貧農,雇農,中農,富農、地主之類的……抱歉,剛分完地!

而且,大家對於地主的態度,其實也很異化!

甚至有蛇無頭不行的想法!

他們會舉出翔實的例子,比如說修橋補路、比如說夏天澆地時候和隔壁村搶水,比如有土匪強盜……

更關鍵的是鄉黨!

劉邦時候,公侯大部分都是沛縣的,難不成還真是沛縣出人才?

朱元璋的時候,人才就一個勁的從鳳陽誕生了?

大家在這個險惡的社會抱團取暖,有錯嗎?

甚至,地主也踏馬委屈!

——大大小小的地主纔是為社會做出最大貢獻的壓艙石!

這點,很違背常識!

正常人理解中,地主應該屬於剝削、侵吞農戶,以及貪婪無度埋葬國家的罪魁禍首!

然而。

他們的存在,可以讓國家順利收到足夠的賦稅!

他們的孩子參軍,自備精良武器,甚至是駿馬,這些良家子會被按照精兵使用,為國家貢獻‘血稅’!

如果,讓地主去死?

核心問題就是維穩費用!

地主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控製人口的作用,比如悄無聲息的讓一個個的流民死在野外,這就讓流民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有了膽氣,引發**!

其次,賦稅勞役方麵,會給衙門增加無限的工作量,憑空造成成百上千倍的支出。

顯而易見的是,讓地主去死的前提,就需要有幾十萬的工作隊,還得保證他們不蛻變成新的地主!

這會引發連鎖反應,最直觀的就是……什麼家庭能養得起這麼多的公職人員?

大宋也就四萬多的官員,都敢喊冗官!

像後世一樣,六七千萬吃國家飯的?

喜提亡國套餐!

至於說真的掰扯是誰縮減了國家壽命?

地主確實難辭其咎!

他們一步步的把人地矛盾推向巔峰!

可是普通農民無辜嗎?

普通農民挖國家牆角也不比地主差,比如按照律法,六十歲的時候,國家收回50畝口分田,人死了,剩下的30畝口分田也需要還回來,重新分配!

柳文嶽聽說,有些村子已經有一群七八十歲的老人!

估摸著,以後出現兩三百歲的也不奇怪。

於是。

可以得出一個很扯、也很荒唐的結論——

團結大大小小的地主,其實就是最優解!

至於說農民之外不足1%的人口,無論是所謂的社會橫切、豎切,都能神奇的找到案例,找到對應群體!

比如……

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庶族、士族、貴族、門閥等等……

不足1%的人口被分割的稀碎!

他們隻有一小部分人在創造財富,絕大部分都是單純服務於食利者,剝削者,從而分食到對方手指縫流下的一點農民的血肉!

這一切都是依附於社會穩定、繁榮!

否則他們的境遇甚至不如流民!

這就導致,這些人是最厭戰的!

所以……

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分不清!

真的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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