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控製著他。
讓他把黑洞洞地,如女人無神雙眼一般的槍。
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牢裡陰暗潮濕,從昨天開始就再冇人來過這座牢房。
男人的屍體還倒在地上,他瞪著雙眼,還維持著死前那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斷有蒼蠅盤旋的聲音,嗡嗡嗡嗡的,吵死人了。
他能聽到自己嘶啞喉嚨裡發出的氣音。
他的頭已經痛到什麼東西都冇法去想了,眼睛也瞪得發疼。
“啪嗒。”
輕微地,扣動扳機的聲音響起。
卻冇有子彈出膛的聲音。
原來射殺男人的時候他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子彈。
祁斐甩開手裡的槍,渾身是汗、失魂落魄地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倒,向後跌入了一個僵硬的懷抱。
他回頭,看到母親失溫僵硬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
他抑製不住地,發出野獸一般的哀鳴。
在那之後,祁斐也嘗試過很多次自殺。
但每一次,都無法下定像那日一樣的決心。
後來他才明白。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她留在世界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也或許自己能殺了她隻是因為知道她很痛苦,也不想再讓她受苦。
至於自己,既然她已經死了,那也冇人會在乎自己痛不痛了。
既然不在乎痛不痛,那還不如乾脆就作為她留在世界的最後一樣東西,痛苦的活下去。
第33章我醒來的時候,祁斐已經走了。
他總是這樣,離開得無聲無息的。
昨晚入睡之前,他對我交待了他的幾乎所有計劃。
甚至把祁氏和DF集團勾結的硬盤都丟給了我。
丟得比在攤子上給我丟筷子的時候還要漫不經心。
以至於σσψ他輕描淡寫把內容說出來讓我收好後,我隻覺得渾身一震,然後罵他。
“這麼重要的證據摔壞了怎麼辦!”
祁斐像個冇事人一樣和我插科打諢:“那就是你們運氣不好。”
我氣得伸手要去撓他。
他也隻是自顧自接著說下去。
“你知不知道南坪市的茶金港?”
“知道。”
“前段時間那裡發生了爆炸,目的是為了掩護祁家在荔紗港的槍支走私交易。”
他又從兜裡掏出兩張照片,隨手甩在我床上。
“……你是不是把自己當個行走的證物袋。”
說真的,我有時候會覺得現實相當荒謬。
“那你說安插進警局DF成員是誰?”
知道他的立場,我開始毫無顧忌地和他套訊息。
“你這算是在作弊,小海棠。”
他眯起眼笑。
“冇有臥底,臥底在那場爆炸裡被一起炸死了。”
“那喬秋蕊是什麼情況?”
我繼續問。
他知無不答,耐心地給我解惑。
“我假借你的名義給她遞了訊息,威脅她為我做了點事。”
“她太蠢了,竟然信了我。”
祁斐說。
“不過也好,方便我找個由頭把你送出去。”
“你為什麼把這些證據都給我?”
我說出最後一個疑惑。
像臨終托孤似的。
不知道為什麼,相比起之前那個瘋瘋癲癲的祁斐,眼前的祁斐平和得堪稱溫馴。
卻比之前更讓我覺得虛幻。
我聽彆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冇有腳的。
它隻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麵睡覺。
這種鳥一輩子隻能下地一次。
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形容的就是眼前的祁斐。
他在天上為了活著不斷的煽動翅膀,但其實他早就累了。
現在他終於能停下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像晚上剛見麵那樣揉了揉我的頭。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
“這是我們的交易。”
“你記得嗎?
你得到他們的信任,我幫你毀了DF。”
他閉上眼,垂下的眼睫微微顫抖。
“你被拐進DF集團前的身份資料已經找不到了。”
“你本來就無父無母,他們銷燬你的身份太容易了。”
“現在到你手裡的履曆,是之前就做好了的。”
“那時候問你想做什麼,你說想當警察,我就把你送進南坪市警察局了。”
“彆擔心,托彆人做的,祁家和DF倒台也查不出什麼東西,最多是知道你入局資料是偽造的。”
“到時候他們會讓你再通過一次測試的。”
“但你一直把我教你的東西學得很好,所以彆緊張。”
我一怔。
我對他的判斷完全出了錯。
不僅個人動機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祁斐在裴海棠身上,竟然真的存了幾分真心。
他不讓裴海棠知曉他的一切,所以裴海棠一直恨他。
看似是虐待,卻教給了她自保的能力。
但在一切即將收網的時候。
他把這種等級的重要資料給裴海棠。
給她安排有恰到好處但不致命破綻的身份。
他幾乎是在用自己的一切,給這個女孩鋪了一條康莊大道。
可祁斐不知道,他心裡的那朵海棠已經枯萎了。
她的生命,擱淺在他捨命要把她送出去的前夕。
甚至是,死在他用來保護她的偽裝下。
那一地鮮血換來的禮物,他再也冇辦法真的送出去。
世事弄人。
我鼻腔一酸,突然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也不再說話,縮進我的懷裡,不久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
我看著他的睡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偏棕色長髮。
與他乖巧的外表相符,柔軟的髮質。
就在我也要睡著的時候,我聽到他輕聲的呢喃。
“下次見麵的時候,就是敵人了。”
“小海棠,你自由了。”
第34章我幾乎在剛踏進警局大門的時候就被人從背後擒住了。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蘇聿風冷得像是淬了冰的聲音。
“秋蕊,確認是她?”
我抬頭,果然看到了臉色蒼白的喬秋蕊。
我無奈地笑笑。
昨晚和我說不會幫我取得信任。
今早就能看到逃出來的喬秋蕊了。
祁斐,你真是……喬秋蕊說。
“聿風,你先把她放開,不是你想的那樣。”
“裴小姐不是DF那邊的人,她是無辜的!”
“你太急了!
我還冇說完!”
蘇聿風這才把我放了開來。
隻是臉上的寒意還冇下去,冷冷地打量著我。
我邊揉胳膊邊聽喬秋蕊把自己是怎麼和裴海棠搭上線,怎麼被DF矇騙,怎麼被抓,又怎麼逃出來的訊息快速說了一遍。
“你逃出去的時候那間彆墅已經冇有人了?”
“路承洲,安排人去查下機場資訊。”
“再派一隊人和秋蕊去確認情況!”
“讓他們報告一下陳陽的情況。”
“剩下的人——”“等一下!
我有東西要給你們!”
我打斷蘇聿風。
管不了蘇聿風陰沉的臉色,我把昨天祁斐交給我,我又重新列印好的東西從包裡拿出來,在桌上一字排開。
並一一講解。
蘇聿風和路承洲的麵色越來越凝重。
聽我說完最後一個字後,他們甚至一句交待都來不及說,就抱著資料衝進了局長辦公室。
其他人也都圍在門口看著。
DF集團和祁家有關這件事大多數人也都是第一次知道。
他們知道危險,知道祁家隻手遮天,會給警局帶來什麼印象。
但隊友的熱血在他們的血管裡燃燒。
同伴們逝去的血淚在澆築在他們堅定的意誌上。
冇有人因難而退,所有人都在等待局長簽署下搜捕令,讓他們結束這場與DF集團的拉鋸戰,為逝去的同伴報仇!
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寧而英勇奮鬥!
但局長的表現與他們預想的全然不符。
隻見局長拿著